初夏的风携着云彩飘过小村庄,碧绿的晴空下是鸡犬相鸣之声,村里几乎家家有狗,一户一狗是村里的标配。而有灵性的狗总是特别受人喜爱
我上小学时家里就养了这么一只柴狗,它没有名字便称它为“老母狗”,这个称呼极不雅,好在它也不在乎,每次站在家门口朝巷口的它远远的喊上一声。它立刻回头以示答应,然后再唤一声它就会飞快的向你跑来。 附近有小孩的人家多,小孩之间的冲突也多。上小学时我被几个小孩欺负跑回家,他们站在竹门外叫嚣着:“铠甲合体”接着便想像画片里的那样摆起了pose,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却极强,我心里又羞又恼却又拿他们没办法,这时它闻声跑回家冲着那几个小孩凶叫,。门外的几个小孩它只叫却不冲上去咬人。便继续叫嚣着
我看看那几个小孩,又看看它,面对它说“上去,咬他们”狗子便真的冲了上去,那几个小孩在我给狗子还没扑上来时便跑开了。我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样子“哈哈哈”笑得好不痛快。竖起大拇指对狗子说“干得漂亮”。狗子也会心的将尾巴摇得更欢了。其实家里人都知道自家狗子从没咬过人,恶叫也只是从第1次见的陌生人叫。客人第2次来时他便不会再冲人恶咆。
夏季的雨后院中不知从哪儿冒出一只螃蟹,狗子就用一只前爪不停的撩逗那只螃蟹。玩一会儿好像发现这东西不能吃,就抬头看看我,我就笑嘻嘻的把螃蟹弄走,给狗子拿点别的食物,边摸着狗子的头边让狗子慢点吃。
狗子陪着我们从破破的土地院子到住进铜墙铁壁的平房,施工时狗子兴奋不已,跑来跑去,在未干透的水泥上采了几个梅花印。老爸觉得挺好看的便留下来了,我每次看到那几个梅花印时也觉得赏心悦目。入住新房那天,我和弟弟及狗子矗立在大铁门外,集体傻呆呆的望着门上印有“家和万事兴”的小瓷砖
啊!新家!漂亮宽敞的新家!
新房子防盗的同时也有缺点,就是不能随意进入家门,但狗子很聪明,不但不会随便咬人,而且它的五谷轮回之处永远在家门外,从没有为它在家里随意大小便而发愁。家人对他也甚是喜爱。
仲夏已过,天气渐渐转凉,某个充满凉意的早晨我看见狗子身下有一个粉色的“小鸟窝”。此时父亲在院中高呼,“南枝,见咱家的粉色单子了吗?”
我扭头看向那个“粉色小鸟窝”
狗子也闻声抬头竖耳
然后便是四目相对一阵沉默
……
我咧嘴一笑:“在这儿”
狗子瞥了我一眼后,变飞影一般冲出了门外,父亲和我就看着那个被盘的规规矩矩比帽子还标准的圆窝沉思
直男老爸心想:这个单子是洗洗继续用呢?还是直接扔了?
我心想:我家狗子啥时候有这技能了?
狗子总是喜欢跟着我去学校,但狗子是不能进学校的,我回头赶它。让它回家。但狗子格外的执着非要进学校,赶了四五次都不走。直到快上课了,我一着急,就拿起一块石头往他的方向砸去,想把狗子吓回去,果真奏效了。它三步一回头,夹着尾巴走了。但看着狗子委屈又依依不舍的眼神,我心里却是一阵阵的心疼,下学后。我快步走回家,远远的便看见狗子向我跑来。 看着狗子跑来的身影。我心里莫名松了口气。 摸着狗子的头,对它笑着:“走,回家”。 某个飘着毛大雪的冬日早晨,弟弟在院中大喊:“姐,狗子生崽了”
我快速跑出屋子,激动的询问到:“哪儿?在哪儿?”
“这儿!”
果然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,狗子身下护着一窝小狗崽,狗子刚好与我的视线相接。大雪四处飘零,它的眼神显得格外清澈。
那么多的狗崽自然不能全养,就送给了亲朋好友,只剩下一只全身乌黑只有眉心和胸口是白毛的小狗崽,那只小狗崽的饭量很大每次都是它先吃,然后再是老母狗吃,一段时间后,小狗崽的身子已圆润了起来,但狗子却依然是瘦得可怜 又过了几个月寒冬一过春回大地暖阳温柔,但我和弟弟忘了一件事,就是没有想过小狗崽的去向,我俩以为小狗崽能一直在自己家住下去。晚上下学了,我和弟弟跑出去玩了,回来时天已成了黑蓝色,像大海浑浊了一样。还没进屋就看见狗子趴在地上, 隐隐约约的眼里还含着泪。。我感到不太对劲,接着弟弟便从屋子里哭着告诉我,小狗崽被姨夫带回去杀吃了。
我和弟弟站在院子里哭了好久,之后,就对姨夫充满了厌恶,有几次都不让姨夫进自己家的大门,狗子也连着好几天不吃东西,几年后才知,小狗崽是在被带回去的途中被闷死的,从此家里人对狗子总是愧疚着,
但之后。狗子又生了几窝小狗崽。但陆陆续续的都又送人了。这一次,父母再三叮嘱他们,不能杀!
最后只留下了一只狗崽。全身灰色的毛。出生一周还不会走路但体型却比隔壁2~3个月的狗崽还大。把它仨往那一放,隔壁那两小只看见南枝家的小狗崽都不敢上前。可我家的那只却是憨憨的用4只小腿往南枝怀里钻,看他那股憨憨的样子便称他为“大胖”。狗子也常会用鼻子蹭大胖,对自家的傻娃也是十分疼爱。
又是一年的冬天,那天没有雪却寒意刺骨,晚上夜已很深时,准备锁门了,却怎么也不见狗子回来。家人很担心,每天晚上它都会在关门之前按时回家的。可这次站在门外换了好几声也没有见它的身影。村里时常是有偷狗的。那种人都会把偷来的狗送进屠宰场或是把皮毛卖给商人。
不,不会的,它那么聪明却又那么瘦。抓它不值啊!不值啊!
一天。两天,三天……它终究再也没有回来
每天我和弟弟都觉得它好像是和平时一样跑出去玩了,只是这次玩的地方远了点。时间长了点
总觉得在某个夜晚,它会在我唤它时,从小巷口不顾一切的向我跑来,跑回家。
大铁门一次次锁上,它还是没回来。
全家人都为次难过了好久,恨透了那些偷狗的贼,也厌恶透了卖狗肉吃狗肉的店。这成了我家心上的一道疤。
六年级时。学校附近有户人家杀狗。很多学生都好奇的围上去看。但化名归血腥很多孩子不忍心看下去就走开了。但我一直站在那,那屠夫是个三十几岁的男子,长得肥头肥脸,手上满是鲜血,我人生中第1次看到了狗死后被处理的全过程。知道了狗是如何被剥皮,被掏空内脏……
我不禁心想:若是它被抓走了,也会被这样对待吗?
我面无表情的看完,回过神时才觉已泪流满面。
门前水泥地上的梅花印在重修路面时也被覆盖了,取而代之的是光滑的水泥地。后来大胖也送人了。一年又一年过去,家人们都渐渐忘了这段往事,日子平静的好像它从未出现过,世界上的生命有那么多,根本没有人会记住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狗。
可是每当我在上晚自习时。偶尔瞥见外面路灯的灯光,总会想起晚上时,它在呼唤声中从小巷口不顾一切的向我跑来的样子,然后摸摸它的头,说“走,回家”,像往常一样,把大铁门锁好,它走进小窝,卧下。我也熄灭屋里的灯,静静的夜色只有月光洒进小院,我们都睡了,它也睡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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