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正月初九,店里养了几年的猫咪突然失踪了,我以为它只是出去玩玩,过不了几天就会回来的。不曾想,它这一去就是一段漫长的日子……
已经不记得这是我店里养的第十几只猫了。只因店里离不得猫,所以我不得不养。
这是一只长着棕褐色毛发的女猫。是几年前公公花了十五元钱从乡下买来的。因为它的毛色不咋好看,我本不太喜欢它,所以连名字都没给它起,只很随便地叫它“咪咪”。
公公却说它“很管事”,另一个在行的大哥摆弄了它的爪子,说它是“油脚爪”猫——抓老鼠的能手,所以,我还是很耐心地照顾它,盼着它快快长大,好好的为我除害。
买来的时候它刚刚断奶。个头虽小,但看起来倒挺活泼机警。因为怕丢,我不得不将它拴住,让它先熟悉店里的环境,同时也熟悉一下我这个新主人。没事的时候我就叫它,和它说话,还教它要讲卫生,不要到处拉屎撒尿。其实,猫是一种很讲卫生的动物。它很注重个人卫生,有良好的生活习惯。比如,每次吃完东西,它总要用舌头先将“手”背上的毛发舔湿,然后将那些毛发当作毛巾或梳子用于洗脸梳头。而每次大便后,它又都要刨一些沙灰埋住它的粪便。所以,我专门用一个塑料盆盛上大半盆灰沙作为它的蹲便器。并且,在它方便了一两次后,就得更换新的灰沙,否则,它还会嫌臭,不再在里面方便。
开始的时候,它很怕我,总是躲到杂物或阴暗的角落。但几天之后,它便开始对我“咪咪”的呼唤声有所回应,象是在答应我或者和我说着它们那个种族的话。
后来,我便解开了拴在它脖子上的绳索,还了它自由。
在我的精心照顾下,猫咪一天天长大,慢慢地便认定了我是它唯一的主人。
它还很淘气。把我掉在地上的独蒜当球踢;把木凳腿当树爬;还用我的货箱练爪子……它总会找各种方式玩耍,练习抓老鼠的本事。 有时顾客多,我怕它粘人伤到顾客,不得不把它拴在隐敝的角落,它竟做出软弱无力,可怜兮兮的样子,有时甚至还和我玩装死。等我一旦解放它,它立马又恢复活蹦乱跳的秉性,常常弄得我哭笑不得。就因为和它在一起相处这甜蜜快乐的日子,于是,我给它起名“甜甜”。
两个月后,我意外地听到一只小老鼠“叽叽叽”的声音,原来,是我的甜甜抓到了一只小老鼠。为了在我面前邀功,甜甜正在捉弄它的战利品。只见它先是把小老鼠抛向空中,待它摔在地上,又把它抛出去,如此反复多次,直搞得那老鼠精疲力尽,自己也就坐在一旁盯着它看,心想,“胆敢偷吃我家主人的东西,看我怎么玩死你!”
那老鼠也会瞅准一切机会逃跑,但都会被纵身一跃的甜甜给抓回来,嘴里“呜呜”地骂道:“想跑?门儿都没有。”看着它可爱的样子,我会心地一笑,从此,便更加喜欢甜甜。
一次,不知是误食了药晕的老鼠还是由于生病,甜甜连续三天不吃不喝,气息奄奄,表现出一副痛苦状,对我的呼唤声,开始还用轻微的“喵喵”声作为回应,到后来只抬眼用暗淡无助的眼神瞟我一眼,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了,生命已经是危在旦夕。
我本不知道它到底怎么了,不忍心看着它就此死去,只好“死马当作活马医”,从药店买来一粒“感康”药丸和一粒“感冒胶囊”打算喂它。我轻轻掰开它的嘴,放了半粒感康进去,它挣扎着吐了出来。我又重复了第二次,仍然以失败告终。最后,我只得把胶囊分开,一只手捏住它的嘴,另一只手伸进它的嘴里,将药粉倒入它的嘴巴深处。那一刻,我几乎忘了它根本就不是一个人,我也完全忘却了它与生俱来的兽性。结果,它恼了,对着我的手指就咬了下去。只觉得一阵剧痛,一股鲜血立时冒了出来,我迅速地放开了抓它的手。同时,它也挣扎着站起来,喘着粗气,直流口水,对我是怒目圆瞪。这时的我才明白——它原本只是一个畜生,怎会理解我对它的良苦用心?
我找来肥皂和碘酒对手上的伤口作了简单处理,之后便马不停蹄向防疫站赶去,我现在是自救要紧。离开的时候,我看到甜甜已经在翻肠倒胃,口吐白沫并已吐出了好多东西……
一支狂犬疫苗,花去了我好几天的营利。我虽有些心痛,也有些后悔,但事已至此,我只能面对。对于挣扎在死亡边缘的甜甜,因为它咬了我,我也就淡了心。对它我也无能为力,打算任其自生自灭。
可幸的是,甜甜居然奇迹般地有了好转,真不知道是上帝的怜悯还是我的感冒药发挥了药效,只见它慢慢开始走动,四处觅食。于是,我又特意买了些卤肝给它,它竟然张嘴吃了起来。看到它病情一天天减轻,我又忘记了它给我造成的伤害,一如既往地照顾起它的饮食起居,直到它“结婚”,“生子”……
以后的日子,甜甜一直守侯在我的身边,照看着我的店子,让老鼠望而生畏。每天,我来到店里,远远地就看到它趴在我店铺门前的货台上。一见到我,不容我开店门,它就跳到我的脚前,“喵喵喵”地围着我转,还一个劲儿地用头往我腿上蹭。亲密几分钟之后,它才独自玩去。晚上,它也是常常把我送出市场,望着我远去的背影消失了踪迹,它才又回到店门口去。这样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一晃就过了几个年头,直到今年的正月。
初九那天,我和往常一样,来到店里。甜甜没有和平时一样趴在货台上等我。我开始以为它淘气,定是跑哪里玩去了,可是,我等了一天,盼了一天,始终不见它的踪迹。
第二天,货台上依然空落落的,我的心也跟着空落落的!
第三天,第四天……
甜甜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?我惶恐,我不安!
于是,我满市场寻找,满大街喊着它的名字,希望它能出现。可是,一连几天,我都一无所获。最后,我只得放弃。
到了五月初,公公再一次从乡下给我买来一只遍体黑毛的男猫咪,为了防止它出意外,我打算一直把它拴养。虽然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它的自由,但那何尝不是我对它的另一种珍视和爱意?
就在我与黑猫咪相处近半月,已经又开始建立感情后,五月十四号那天早晨,我刚打开店门一会儿,正忙着货物的收拾整理,只觉得脚下有毛茸茸的东西。我往地下一看,竟看见一只长得和甜甜极其相似的猫咪在围着我转。我当时情不自禁地就脱口而出:
“甜甜!甜甜!”
“喵……”它居然对我有反应。
我俯下身,抚摸它的背——果然是我的甜甜。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瞬间涌向我的心头。我真没想到它还活着,而且还能回来。我看着它瘦削的身体,脖颈上居然拴着两根橡皮筋,我只觉得一阵心痛,真不敢想象它是如何逃回来的。
我怕它再一次被绑架,于是,就把它拴了起来,给它找来一大碗吃食,让它饱餐了一顿。
甜甜极其的温顺。它对于新来的黑猫并无多大恶意,只是不喜欢同时和它在一个碗里吃食。而新来的小猫咪似乎也很友好,主动让它先吃,也许是为了弥补这三个多月它被绑架遭受的罪,还时不时地伸出它的“小手”,给予甜甜心灵的抚慰。
都说“一山容不下二虎”,一个家里不能养双猫,可我一养就是差不多一个月。并且,两只猫咪相处之融洽也让我感到惊异。我既舍不得甜甜,又舍不得新来的黑色猫咪。
因为甜甜是个女性,照顾起来很费事,特别是在它怀孕和哺乳期间,不但每天要吃很多东西,而且,它爱护它的孩子达到了极致。它总是把它的孩子产到很隐蔽的位置,除了主人可以看看它的孩子,要是它知道外人看到了它的孩子,它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它的小猫咪藏起来,让主人也一阵好找。如果它把孩子产到了外面,它会静静地喂养,每天只回来吃食,完了就又去照顾它的孩子。到了一定的时候,它会把它的小猫咪一个一个地衔回家里来。我就亲眼看见过它衔住小猫咪,一个一个地从这里搬到那里,或者从那里搬到这里。那种辛苦,更是一种伟大母性最完美的体现!
在甜甜哺育小猫咪那段日子,它还很有警惕性。特别是对于狗,可谓“冤家”“对头”,生怕狗会伤及它的孩子。只要一见到狗,它就会“呜呜”直叫,毛根直竖,并高高耸起背脊,一副要与其“血战到底”的架势。我是唯恐它伤到顾客(因为以前就发生过猫狗大战伤及顾客,我赔付狂犬疫苗费的事件),所以,我最后决定,把甜甜送人,给它找个好的人家,让它得到更好的照顾。
于是,我联系到了一个在我们市场做着厨师而又兼职做猫生意的贩子,我本以为那人会给甜甜找一个好的主人。殊不知,那猫贩子就把甜甜转手给了那家饭店老板。而且他们要忙自己的生意,对甜甜更是无暇顾及。他们把它拴在一个废弃的水槽里,饱一顿,饿一顿,还日晒雨淋……每次路过那里,看到甜甜蓬头垢面;无助的眼神;我好内疚……
甜甜总会想尽一切办法一次又一次地跑回我店里。每次回来,都会“喵喵”地直叫,像是在冲我诉苦;又像是饿极了,在痛苦地呻吟。我会给它弄很多吃的,尽可能地弥补我对它的歉意。朋友们都笑了我很多次,说:“算了,小王,这是你的财运!是你的始终是你的,赶都赶不走。人家都对你生死相依,你又何必要将人家舍弃?无论贫穷还是富有,人家都要跟着你……”
是啊!“你既对我生死相依,我又何曾真想把你舍弃?”
在甜甜第六次跑回店来的时候,我告诉了那个猫贩子——他要是再不管理,我就要要回我的甜甜!
可是,第二天,我的甜甜依然还是回到了我的店里。于是,我退还给了那贩子甜甜那点象征性的“卖身钱”,他二话没说,拿起钱扬长而去。
如今,我自己养着甜甜,把黑色小猫咪给了对门的朋友,朋友给它起名“欢欢”,希望它的生活充满欢乐。
很能适应环境的欢欢,只几天时间就和她的新主人打成一片。虽然我对欢欢感情还不算深厚,但我却发自内心给予过它真爱。如今既已给它找了个好的去处,并且每天又在我的眼皮底下,我也算求得了一份心安,一份坦然!而欢欢对于我,虽还存留着一丝情感,但相比我与甜甜的情义,我则更加珍惜与后者这份难能可贵的人猫情结,因为它更让我感到温暖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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