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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刘半仙的前半生（20）】春姐春妺计诱两色狼，“公猫”“母猫”决斗土地庙

春姐春妺和柏万轩商良智约好的日子是当月古历的二十二。

俗话说：“二十一二三，潮水不上滩。”

这天月亮要到半夜才出来，盐水湾的小集镇晚上除了几家睡得迟的人家，比如赖海玛家的驴子在磨豆腐，磨盘旁点着一个小油灯，露着昏暗的火苗，一闪一闪的。既方便赖海玛夜里起来照应驴子，也透过稀松的门缝泄到了外面。

其他人家都早早关门早早睡了，整个小街上几乎是一片漆黑。当然也时不时有个把夜行的人，引起有几声狗叫，打破夜空的沉寂。但人脚定了以后，又恢复了一片宁静，唯有夜间打更的不时传来一两声“火烛小心”的提醒。

然而在小街的东北方向，远远的有两个黑影在晃动，还不时的发出一两声猫叫的声音。

如果细细辩认，这猫叫的声音还很不一样。因为一只是母猫的叫声，凄惨而尖锐，迫切而悠扬。一只是公猫的叫声，短促而低沉，响亮而亢奋。

这两只猫边叫边向土地庙方向靠拢，高一声，低一声，似乎还和着某种节律，就像踩着鼓点一样。

其实，这两个根本就不是猫，更没有什么公猫和母猫。它们一个是平时温文尔雅的小学堂老师，商良智商先生，应杨春姐之约到土地庙来幽会的。

因为担心土地庙这儿地上不干净，还特地把铺在床上褥子都夹着带来了。

平日的商先生正常手拿折扇，出口就是诗云子曰的，没有一口龙井茶不开口说话的，今天也算完全放下了身段，在这乌几马黑的夜晚，高一脚，低一脚的来到这荒野里，可能从来都没有吃过这种苦。

不过，想想马上就能拥抱到春姐，进入温柔之乡，感觉到也是值得的。

按照春姐的嘱咐，让他学着公猫的叫声，好让春姐知道他到了哪儿，就不停的短促而低沉地叫着。

令商良智激动的是，夜空里传来了母猫的叫声。他心里想这肯定是春姐，还真的重情重义，言而有信，果真的来了，不由得加快了脚步，朝土地庙方向赶去。

谁知，商良智听到的母猫叫并不是杨春姐，而是应杨春妺之约而来的柏万轩。

柏万轩也不顾万贯家财的身价，甩掉了从不离身的贴身保镖，也夹着从三姨太床上偷来的真丝夹被，从家里悄悄出来一路向西，直奔土地庙。

过去柏万轩也有过夜晚出门的，比如外出吃酒席，但都前有家丁打着灯笼，后面还有保镖跟着，以防不小心摔倒就会上前搀扶的。而今天这一切都省了，是一个人偷偷从家里溜出来的。

好在他有三房姨太太，晚上睡在哪个姨太太的房里其他人是不好问的。

他心想自己比皇帝还自由，皇帝老儿晚上睡觉有嫔妃侍寝，太监肯定知道。而自己这辰光出来和情人相会，没人知晓，真是天知地知，还有就是自己和春妺知道了。心中不由得乐滋滋的，脚下的步子也更快了。

虽然几里路走了下来有点儿气喘吁吁了，但想到马上和春妺能够如愿以偿，也就一点儿也不觉得累了，反而浑身又有了劲头。

而特别是靠近了土地庙，远远的传来了公猫的叫声。那肯定是春妺，是朝思暮想的春妺，她已经也来了！

柏万轩内心一阵喜悦，连忙学着母猫叫了起来。

这万赖俱寂的夜里，公猫和母猫的叫声是那么的清脆，是那么的浪漫。它划破了夜空，直击对方的心扉，让双方都是

那么的心潮荡漾，也生发出无限的遐想。

猫叫声越是到土地庙的附近，越是急促。就如吃酒席的人在客人到齐准备开席，充满了兴奋。

一会儿，两只猫叫声终于在土地庙前的空地上会集到了一起，两个黑影同时扔掉了夹着的被褥，迅即间情不自禁的相拥在一起。

然而，刚刚相拥触碰到一起，却又随即就分开了。

双方都突然楞了一下，继而又扭打成一团，因为明显感到不是柔软的梦中情人，而生硬的异物。

两个人虽然平时都养尊处优惯，一个是终日锦衣玉食，一个是每天美酒香茗，但还都会几路拳脚。

原来柏万轩为了防身，曾专门请过拳师教过好长时间，学过散打。而商良智则练习过气功，学过擒拿格斗。

两人尽管都有三脚猫的功夫，但平常还真的用不上，只是为了防止万一而已。

不过，今天真的碰到万一了。因为这时间场景非常特殊，他们想到的都只能是情敌，所以双方都感到十分的恼怒，就把以前学到的功夫全部运足了，将对方往死里打。

一个打出一招盖顶拳，一个使出双脚连环腿；

一个玩黑虎掏心，一个弄双风过耳；

一个打对方上七窍，一个攻来人下三路。

两人仗着黑咕隆咚的黑夜打是昏天黑地，借着微弱依稀的星光斗得斗转星移。

开始还只是拳脚生风，闷声大发财；后来怒恨交加，只想把对方置于死地，都忘记了特殊的境地，渐渐忘乎所以了，又就像在战场上一样，发出了打打杀杀的声声呐喊。

他们这里打打杀杀不要紧，可吓坏了街上夜里打更的江罗和。

这土地庙本来离街上不远，就在骡马行的东北上里把路。这天正好轮到江罗和值班打更。原来打更是提防火灾的，江罗和在不长的小街东西慢慢地走着。

他一边走，一边“笃、笃”地敲打手里的竹筒，长一声，短一声的喊着：“各家各户，火烛小心”。

突然，东北方向传来又打又杀的声音，着实吓得要命。

本来盐水湾小街的夜晚是很寂静的，这突然而来的声音一发出来就传得很远，这江罗和可更是声声入耳。

江罗和不知道土地庙那边发生了什么事，急忙大声惊叫：“不得了，没命了，土地庙那边出事了！”

听到江罗和像杀猪一样的喊叫，街上的人们都被惊醒了，急忙从被窝里爬了起来。因为外面漆黑一团，有人就打起了火把，点起了灯笼，一路向土地庙跑来。

而酣战中的两个黑影并没有顾到这么许多，仍然是打得难解难分。等到街上的人靠近时，他们才发现，但想跑也来不及了，正好被打着灯笼火把的众人围在中央。

人们突然惊奇地发现，两个打得你死我活的人都认识，原来一个是柏万轩柏老爷，一个是商良智商先生。

这时候，借着灯笼火把，打斗的双方也才发现原来还都是熟人。

人群中除了赖海玛等人，还有刘三宝。

三宝见此情景，急忙趋步上前，先问二位伤着了没有？两人都说没事。然后赶忙请教二位缘何在此交手？

柏万轩是个脑瓜极为聪明的人，一看这下子现象了，连忙说：“没大事，前面听说商先生好身手，一直想请教请教，切磋切磋的。不想还惊动了大家，不好意思了。”

商良智也只好借坡下驴，结结巴巴地说：“是，是的。久闻柏老爷身手不凡，好容易相约了有空会一会，在下倒是学到了不少真功夫。只是打扰各位邻居了，多有得罪，多有得罪。”

大家一听，哦，原来是这么回事，倒也觉得很新鲜。因为当时小街上大多数人家日夜操劳忙碌，只为养家糊口，为了解决温饱。都不知道有钱有闲的人还有比武切磋这回事，都是羡慕不已。

其中包括包二、金刚其也在内，都向二位先生、老爷竖起大姆指，连声夸赞他们能有如此的闲情逸致，还有一身的好功夫。

这么多的人当中，只有刘三宝知道其中的缘由，不过他却硬是装着不知道。还招呼大家，既然是这么回事，就“毛鱼烧冬瓜，各家归各家”吧。

然后引领着众人散去。

商良智和柏万轩也只得随众人上街，心里虽有不服，但总不能继续打下去吧。

商良智回到了小学堂的寝室，柏万轩则到赖海玛家下了客栈，而这两人这一夜谁也没有合上眼。

他们在想今天约好了的美事，怎么会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的呢？

思来想去，没有其他的解释，非常可能真的是遇到情敌了。他们相信这两女人应该都是水性杨花，既然能约自己到土地庙，肯定也和别人去过。这别人就是商先生和柏老爷。

两人虽然在盐水湾都是上数的人物，但想想对方也都是不一般的角色，也都不是好惹的。

算了！三只脚的癞哈蟆不好找，两条腿的人有的是，只要有钱，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。

至此，也就都不提春姐和春妺的事了。

非常平凡一般的盐水湾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。

春姐和春妺在刘三宝的妙计安排下，也过上了如她们所想的平静生活。

但刘三宝却不得安静，因为高大尚告诉他，伍佑盐场公署的账房先生黄斯人说近日要来拜访，并要请他相命。

这黄斯人刘三宝是了解的，此人心肠歹毒，一肚子坏水。他的到来准没好事，这刘三宝是有数的。

欲知黄斯人来盐水湾到底干什么，且听下回分解。

【后记】刘三宝确有其人。笔者十岁左右（上世纪六十年代初）时，经常看见有个人称刘三宝的老人。此人头戴马虎帽，帽前插着一块白纸骨子当帽檐；棉袄上没有钮扣，用三道草绳系着。美其名曰：“身上三道‘紫金箍’，走遍天下不忍饿”。

有人说，刘三宝是个书迂子，书读多了脑子坏了；也有人说刘三宝是有大智慧的，从前也是个能人，后来装疯卖傻了。

想想后一种可能性也有。在当时那个特殊的时代，如果他还一直帮人算卦看风水，早晚还不给斗死。而成了个书迂子以后，就没人管他了。

后来因缘巧合，碰到了高四爷（长篇神话小说《花果山》的作者），他对刘三宝多有了解；又认识了刘三宝的关门弟子泓道（江苏易学院长）先生，听他们说了不少刘半仙以前的奇闻轶事。

现得空闲把这些整理出来，为的是追寻那些流逝了的岁月和逐渐湮没了的风土人情。

纯属抛砖引玉，如有不当，敬请各位斧正。

——苏北禺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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