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一假期的某天旁晚,我正在看书,潇尧兴冲冲地跑过来。他满脸都是笑,眼里闪烁着晶亮的喜悦,凝望着我说道:“有一个好消息,我暂且不说,你先猜上一猜。”我说道:“是家里多了几只小猫吧。”他怅然若失的愣了一会儿,然后点点头,笑嘻嘻的说:“我想给你个惊喜,谁知你已知道了。”我告诉儿子,我十几天前就发现猫分娩了。它共生产五只小猫,先是把一张搁置不用了的床的底下空档作为安乐窝,后来又举家乔迁至楼梯下面的储物室里。我之所以没把这个喜讯告知他,是怕分散了他的精力 ,影响到他的学习。
? 潇尧拉着我的手去看,那五只小猫簇挤在一个纸箱里,正瞪着水灵灵的眼睛探首向外望。两只是橘黄色,三只生有虎纹,颜色深浅不一。充满渴望的眼神,晶莹如玉的眸子,精致的爪子,茸茸的憨态实在招人喜爱。潇尧忍不住想要把它们捧到手心里去看,我劝阻他:“未满月的猫是不能玩弄的,不然长不大。他急忙敛手肃立,过了半晌忍不住又弯下腰痴痴的去看那些小猫。
不能亵玩,只好远观。小猫身上很干净——我本以为老牛舐犊是特性,原来,猫也会舔舐幼崽——有的吱吱叫着,有的在摇晃尾巴,有的在挠首弄姿,有的在埋头吮吸乳汁,有的在酣然入睡。它们的妈妈——虎皮,彼时正幸福的斜躺着,偶尔抬头去亲吻她的孩子们。虎皮身上的毛发蓬松着,显得格外的精神抖擞,每一根都闪烁着母性的光辉。潇尧每天都去看那些小猫,如鸟儿晨啼暮宿般准时。后来我用注射器给小猫喂奶,潇尧也跃跃欲试。我觉得这是增进他和小猫亲昵的机会,没有理由不同意。潇尧很有耐心,让那些小家伙一个个鼓腹而去。雏幼长得很快,渐渐的有几只能爬出纸箱来,四处悠游。潇尧小心翼翼的把它们送回巢穴,然后思忖了一会儿兴奋的说:“我们可以考虑带它们出去玩因为小猫眼睛里的蓝膜消褪殆尽,应该是即将满月了。”
这些知识我不知他从何处学来的,不过,从中可以看出他对这些小猫很上心。他与我商量要给小猫起名字,我也觉得有此必要。我们议定了五个名字:“小浣熊”、“橘子”、“王风”、“马尾”、“浅痕”。前三个名字是儿子起的,后两只是我给它们的命名。
实际上,名字对此时的小猫是多余的,因为它们还听不懂我们对它们不同的呼唤。不过,只要我和潇尧一招呼,它们都会跑过来,向着我们张望,如果我们装作无暇顾及,它们便很怅惘,或卷卧在鞋上,或依偎在脚边,无精打采。清晨,当我们一打开卧室的门,五只小猫就会从楼下蹭蹭蹭的跑上来,奔腾着跳跃着,争先恐后的出现于我们眼前。我们网购的猫粮并不得它们的青睐,倒是盒装牛奶,它们甚是喜爱。小猫们团聚在盛着牛奶的盘子边,你拥我挤,闹个不停,舔嘴咂舌,唼喋有声。有时还会不顾体面的跳进盘子里,弄得身上渖渖汁流。
潇尧最喜欢的是“小浣熊”,因为它虽少了固有的猫咪的灵秀,却多了特异的浣熊的憨厚。与众不同,所以我们觉得它尤为醒目。我最喜爱的是“马尾”,它总是向人脉脉凝视,半蹲着身子一动不动,柔顺的样子极像一个端庄优雅而坐、身着鹅黄衣裳的纯情少女,它的尾巴半卷着像少女盘绕于颈部的曲长的马尾辫。
“橘子”则比马尾活泼开朗多了。它经常抱着我的腿,也许是求抱心切,几次都在我皮肤上划出道道印痕。“王风”最像它妈妈,一步一摇的凛然踱着步,霸气侧漏,颇具王者风范。“浅痕”的虎纹淡些,使得它多了几分文雅,欠缺一些王气。
我一向认为养宠物要有爱心,懂得包容,因为它们难免会把屋里弄乱,会制造垃圾。小猫的妈妈“虎皮”在它们满月不久就离开了家,踪影杳无,生死不明。我们想对这些小猫施以教导,可惜不得其法。好在小猫日渐长大,自己慢慢悟到了吃喝可以在室内,拉撒应该到外面。我庆幸不必再跟在小猫的后面做铲屎官。
小猫贪玩,喜睡。高兴的时候咬着花枝荡秋千,抓住床单练攀爬,不高兴的时候就睡觉,彼此远离,不相往来。它们睡相各异,姿态不同。有的呼呼大睡,有的瞑目假寐。矮凳上、餐桌上、书案上、花盆里、鞋子里它们都可下榻。有的首尾相连而睡,有的一字排开而睡。等到醒来,它们就精力无限,各寻项目玩乐起来。它们可以把蝴蝶当作梦想,竭力追逐,也能把乒乓球当玩具,乐而不疲。有时,一张纸片、一根毛线、一个食品袋、甚至一块石子都会成为它们的玩具,饶有趣味的玩上一阵子。
和孩子的天性差不多,小猫淘气时也别出心裁。它们会把我的一双凉鞋当作掩体,展开攻防演习。当然,小猫不像某地的一些警察败类那样有心机,激化矛盾,把很小的事情闹大,录好视频,给人安上“袭警”的罪名(本有保境安民职责的人去算计公民,细思极恐)。小猫间的打斗虽然精彩,但没有表演的天赋,不会像人那样制造引人入胜的情节和跌宕起伏的悬念。也没有某地黑恶势力一群男人殴打女性时天神下凡似的、猛虎下山般的气势。它们把爪子收起来,不用利齿,装模作样、小打小闹。岁月静好正堪闹,韶华易逝莫蹉跎,也许小猫不是想一争高下,它们只是在享受生活罢了。
小猫有时也到我们的床上去睡觉,清梦中,我忽然感觉身边茸茸有物,悚然而醒,原来只是一两只小猫。我哑然失笑,潇尧有时也和它们相拥而眠。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鼾睡,但宠物例外,我们可以分爱给那些小精灵。
有人不喜欢猫,认为猫身上不干净,毛发里有虱子,会传播疾病;觉得在逡巡在手边足下,碍手碍脚耽误事。总想把它们踢开或者丢得远远的。其实,只要我们不懒散,愿意抽空给小猫洗澡,它们可以比人还清洁,皮毛光亮,一尘不染。
有人说玩物丧志,养宠物亦如是,我不敢苟同。听惯了虚假的诺言,看透了炎凉的世态,很多人都会喜欢上游山玩水,豢养宠物。山水可以怡情,猫狗不会害人。梅妻鹤子,至少比那些道貌岸然、笑里藏刀的人易于相处得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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