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女娃怎么能参加金鹰节呢!”
2014年11月,蒙古哈萨克族一年一度的金鹰节如期举办。族中最厉害的猎鹰人齐聚一堂,只为争夺猎鹰之王的美誉。
这次金鹰节的规模非常大,共有70名猎鹰人报名并参加了比赛。
然而在众多体型彪悍的男性选手之中,却出现了一个脸上泛着高原红的小女孩。
小女孩名叫艾索潘,今年刚满13岁。这次,她带着她的鹰来参加比赛,并立志要成为蒙古首位女猎鹰人。
刚开始大家还以为她是跟随父亲来参赛的,并无异样,直到艾索潘去工作人员那里报名登记时,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,说出了开篇的那句话。
因为在哈萨克族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,驯鹰技术只传男不传女。如今参赛人员中不但出现了女生,甚至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,这多少让大家有些无法接受。
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,就是这位第一次参加金鹰节的小女孩,仅用5秒的时间便打败了所有对手。
更以打破历年比赛记录的方式,一举夺下猎鹰项目冠军!
那么,艾索潘在金鹰节比赛中的具体表现是怎样的?而她又是为何打破世俗偏见学习驯鹰的?
这一切都要从哈萨克族与苍鹰之间的不解之缘讲起。
蒙古哈萨克族和鹰的不解之缘
哈萨克族是游牧民族,世世代代生活在阿尔泰山脚下。这里天气极寒,最低温度曾达到零下60℃,到处是一片冰天雪地的景象。
因此,这里的人想要获得生存所需的食物就更为艰难。如果你只身一人带着工具去打猎的话,极有可能一无所获、铩羽而归。
所以,这里的猎人有了一个“好伙伴”——鹰。
老鹰身姿矫健、动作敏捷,浑身都是肌肉,还有一双战无不胜的利爪。再搭配上它那视力极强的鹰眼,就连以狡猾著称的狐狸见到它也难逃一死。
更为要命的是,老鹰不仅能在陆地上行走,还能飞上千米的高空。当它从山上俯冲下来的时候,仿佛在以王者的姿态向世界宣告自己的到来。
或许是因为老鹰曾经救过成吉思汗的命,又或许是因为对于游牧民族来说,他们十分崇拜老鹰的刚毅、果敢,蒙古人自古就对老鹰有着无法割舍的情结。
对阿尔泰山下的哈萨克族人来说,他们和老鹰之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:一只雏鹰经过训练之后可以和主人一起打猎七年,但七年之后人类必须把它放归山野。
毕竟老鹰本就属于大自然、属于天空,不应一直被人类所束缚。
而且经过长时间的训练,他们早就有了自己捕猎的能力,不用像人类养宠物一样,放生之后担心它们适应不了野外的环境。
冬天,猎鹰人经常骑着马,带着自己的老鹰走在冰天雪地之中,到处寻找猎物。
如果有幸捕到了几只兔子,或者是一只狐狸,一家子人的晚餐就有着落了。此外,狐狸的毛还可以被制作成御寒的衣物,帮他们熬过这漫长的寒冬。
也正因如此,猎鹰人在他们族中扮演者十分重要的角色,好多小男生的梦想都是成为族里最出色的猎鹰人。
但这一切似乎和女性并没有太大的关系,直到艾索潘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。
钟爱驯鹰的13岁小女孩
艾索潘出生在一个猎鹰世家,她的父亲和祖父都曾多次在金鹰节上拿到过冠军。
悬挂在家中的金鹰节奖牌不仅昭示着家族的荣誉,也在小小的艾索潘心中埋下了想成为猎鹰人的种子。
小时候父亲驯鹰时,艾索潘就蹲在父亲旁边一动不动的看着,眼神中流露出羡慕的神情。
每当老鹰完成一项任务,她就会摸摸老鹰的头,并给它一些食物作为奖励。
每当看见老鹰吃饱之后再次飞上天空矫健的身姿时,艾索潘就更加坚定了自己成为第一位女猎鹰人的目标。
终于有一天,艾索潘和父亲说出了自己的梦想。本以为父亲会极力反对,没想到父亲却说:“我早就看出来了。”
在艾索潘的父亲看来,自己的女儿从小就和其他女孩有些不一样。
面对强壮健硕的老鹰,大部分小女孩都会敬而远之,只有艾索潘非常想亲近它。
除此之外,她的臂力也非常惊人。有一次班上举行掰手腕大赛,居然没有一个男生能赢得过她。
要知道,对于一个猎鹰人来说,臂力是非常重要的。只有手臂上的力量强大了,才能稳稳地接住从高空飞来的老鹰。
“或许这就是天赋异禀吧。”艾索潘的父亲这样想。在经过一番慎重的考虑之后,他决定不能埋没这个“小天才”,要教她驯鹰。
可这个决定还是引来了家族长老的一致反对。
“猎鹰的条件太艰苦了,在冰天雪地里打猎女孩子会受不了的。”
“驯鹰技术向来传男不传女,让女娃娃驯鹰是对老祖宗的亵渎!”
“女孩子就该在家煮奶茶做奶酪,即使学会了驯鹰以后也用不上。”
族中的老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,仿佛是在苦口婆心地劝导,又似乎是怕玷污了他们的神灵。
好在艾索潘的父亲没有受到这些言论的影响,他认为男女平等,男孩子能做的事女孩子也可以做。于是,他还是决定先用自己的老鹰教女儿驯鹰。
于是,艾索潘周一到周五在学校上课、学习,周六日就跟随父亲学习驯鹰技术。
由于从小就喜欢观察父亲驯鹰,她上手非常快,没过多久就学会了单手持鹰、给老鹰发号施令、配合打猎等等。
虽然这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非常辛苦,但艾索潘乐在其中。
学校里,同学们经常投来羡慕的目光。一些小女孩开玩笑说:“我们也想成为女猎鹰人,但是怕它咬我一口。” 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。
可艾索潘心里明白,大部分女孩子不能成为女猎鹰人并不是因为害怕老鹰,而是因为惧怕世俗的眼光。
或许等自己成为一名真正的猎鹰人之后,会有更多的女孩受到鼓舞,冲破世俗的枷锁,勇敢选择自己喜欢的东西的吧?艾索潘这样想。
可父亲对她说,掌握了基本的驯鹰技术仅仅是一个开始,要想成为一名真正的猎鹰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,首先要做的就是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鹰。
寻找属于自己的鹰
去哪找属于自己的鹰呢?自然是在深山里。老鹰通常会在山上筑巢,一方面比较容易觅食,另一方面还有助于躲避天敌。
母鹰生下孩子之后没有办法时时刻刻照顾着它们,必须要出去觅食才能让它们活下来。
而在母鹰出去觅食的这段时间,对于艾索潘父女来说是一个极佳的时间段,他们必须在这段时间内把雏鹰带回家。
于是,艾索潘跟随父亲踏上了寻鹰之路。父女俩拿着望远镜一路走走停停,终于在一座山上看到了鹰巢。
“孩子,看到了吗?那个巢里有两只雏鹰,长得非常漂亮。”父亲对艾索潘说。
艾索潘拿着望远镜向鹰巢看去,脸上立马露出了喜悦之情:“就它了。”
鹰巢很高,从下面根本爬不上去,必须绕到山顶上借助绳索下去,这对艾索潘来说是非常大的挑战。
绕到山顶之后,父亲在她身上绑上了绳子,系紧之后安慰她不要怕,绳子非常牢固。
她用手抓着岩石一点一点地向下爬,手心都紧张得出了汗,休息了好几次,最后终于安全到达了鹰巢旁。
父亲用绳子把事先准备好的布送了下来,并叮嘱她速战速决,母鹰马上就要回来了。
艾索潘加快了速度。她选中一只雏鹰,把布蒙在它身上,用绳子绑紧之后让父亲拉了上去。
经过一番折腾,他们终于在母鹰回来之前把雏鹰弄到手了。看着羽毛发亮、神采奕奕的雏鹰,父女俩非常高兴,这次终于有了自己的鹰。
把鹰带回家之后,艾索潘马上给它套上了特制的眼罩,然后无微不至地照顾它,尽快建立鹰和主人之间的信任。
此外,她还学着父亲的样子,用节食和减少睡眠的方法让鹰感到疲惫,以此来消磨它的野性。
父亲对艾索潘的表现十分满意,无论是在寻鹰还是在驯鹰的过程中,她都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勇敢,比一些男孩子还厉害。
“我的眼光果然没有错,艾索潘一定能成为一个出色的女猎鹰人。”父亲这样想。
金鹰节上一战成名
转眼间就又到了一年一度的金鹰节,艾索潘满怀一腔热血,想要在这次比赛中大显身手。
当他和父亲一起告别家人踏上去往参赛地点时,父女俩坚毅的背影仿佛在向族人宣战:女孩子一样可以成为很好的猎鹰人!
到达参赛地点之后,也就出现了我们开头所提到的画面:参赛的身高魁梧的彪形大汉向艾索潘投来了疑惑的目光,甚至还带着一点鄙夷。
她没有在意别人的眼光,她一边喂自己的鹰,一边念念有词:“吃饱点,不要害怕”。仿佛是在鼓励老鹰,又仿佛是在鼓励自己。
金鹰节终于正式开始了,在几个精彩的文艺表演之后,现场的气氛达到了高潮。
此时台上的主持人宣布猎鹰大赛正式开始,还向大家介绍了比赛规则。
比赛共分为三场,每场都有评委打分,三场比赛加起来的最高分即为这次猎鹰大赛的冠军。
第一场比赛被称为“亮相”,也就是展示一下猎鹰人的身姿和风骨。
在艾索潘之前出场的几个男人个个人高马大的,给了她不小的压力。当他们身着传统服饰,骑在高大的骏马上手持猎鹰出场时,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。
可轮到她出场时,欢呼声戛然而止,大家在下面议论纷纷:“这是哪里来的未成年女娃娃,能拿得稳老鹰吗?”
不过好在艾索潘的心理素质比较强大,她没有受到这些人的影响,面带微笑地走上了赛场。
由于穿着得体且自信从容,手中的老鹰精神状态也非常好,在场的评委给了她一个相对适中的分数。
第二场比赛比的就是实打实的技术了:狩猎。
艾索潘骑上马,用手抓住绑着猎物的绳子在赛场上来回走动,同时喊着口号呼唤自己的鹰。
当父亲从山上把老鹰放开时,它听着艾索潘的呼唤,立马锁定了远方的猎物,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山下冲去。
一瞬间,猎物就被撕咬的血肉模糊了。
整个狩猎过程非常精彩,现场的人都对艾索潘有了改观,向她报以热烈的掌声,评委也给出了满分。
不过艾索潘还没来得及高兴,最重要的比赛就要开始了。
第三场比赛比的是持鹰,也就是让从高空中飞来的鹰稳稳地落在猎鹰人的手臂上。
这场比赛的难度非常大,很考验猎鹰人和鹰的默契程度,对猎鹰人臂力的要求也很高。在以往的金鹰节中,这个项目的记录为9秒。
轮到艾索潘出场了,她骑在马上,将自己的右手臂举平,迎接自己的老鹰。
随着裁判员一声令下,老鹰在艾索潘的呼唤声中冲出去,很快便稳稳地落在了她的手臂上。
在场的人惊呆了,因为整个过程用时仅仅5秒,创造了新的记录!
随之而来的是震天的欢呼声,大家向艾索潘和她的父亲表示祝福,纷纷称赞:“不愧是猎鹰世家的女儿。”
当拿到金光闪闪的金鹰节奖牌时,艾索潘别提有多高兴了,在大家的簇拥之中,她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老鹰,仿佛在和它共享这份荣耀。
消息传到族中长老那里的时候,他们的反应却和大家都不一样。
“虽然她现在获得了冠军,但真正到了实战的时候就不行了。冬天要到深山里捕猎,条件非常艰苦,一个小女孩肯定受不了。”
让他们没想到的是,这位小女孩一次又一次地用自己的行动打破了世俗的偏见。
? 冰天雪地中的实战
艾索潘深深地明白,学习驯鹰的目的不是为了拿冠军,而是为了打猎,为了让家人吃饱穿暖。
于是,就在获得冠军的那年冬天,艾索潘的父亲带领着她走上了在冰原的打猎之路。她里里外外裹了好几层厚衣服,还戴上了抗寒的帽子,做了充足的准备。
毕竟还是个13岁的小女孩,正是爱美的年纪,艾索潘出门之前还照了照镜子,涂上擦脸油。
这次出去,一路上的艰险就难以预料了。在零下四十多度的低温里,岩石、冰雪、大风都可能会让人发生意外,他们必须格外小心。
和父亲一起骑马走了150多公里的路,终于到达了狩猎的地点。这里原本是大草原,可现在早已经被冰雪完全覆盖了。
夏季湍急的河流,现在也早已成了冰川,父女俩完全可以在马蹄上套上一块布,然后骑着马跨过这条河。
艾索潘和父亲白天就在这冻原里寻找猎物,到了晚上就去附近的村子里避寒。这样的生活一连重复了几天,终于,他们发现了狐狸的脚印。
发现有人在追它之后,这只狐狸跑得非常快。小小的身躯奔跑在冰天雪地之中,一溜烟就没影了。
艾索潘和父亲决定从两边对狐狸进行包抄。父亲到山顶看得最远的地方,女儿则骑着马一直跟着狐狸。
艾索潘瞅准了时机,摘下老鹰的眼罩。一双鹰眼迅速定位,冲着狐狸飞了过去。
可毕竟是第一次出来打猎,老鹰的实战经验不足,双方纠缠了一会儿,最后还是让它跑了。
“狐狸非常狡猾,不会轻易投降的。你的老鹰很厉害,它在等待时机。”父亲这样安慰艾索潘。
于是,父女俩重整旗鼓、再次出发,再次发现了狐狸的身影。
这次,无论是父女俩的配合还是艾索潘和老鹰之间的配合都更默契了。艾索潘摘下老鹰的眼罩之后,不断向它发出指令,指引着它和狐狸作战。
终于,经过长达几分钟的厮杀,狐狸终于放弃了抵抗,他们这次猎狐成功了!父女俩把狐狸绑在马腿上,高高兴兴地走上了回家之路。
拥有了自己的老鹰,获得了金鹰节的冠军,又捕到了第一只狐狸,艾索潘这一年可谓是收获满满,成长为了一名真正的猎鹰人。
? 结语
艾索潘为什么会获得成功呢?你可以说是因为她有一个好父亲,可以说她从小受到了熏陶,也可以说她本身就有天分。
但你不能否认的是,这样一个13岁的小女孩,敢于打破偏见、冲破世俗,用自己的努力成为第一位女猎鹰人,她的勇气和担当绝对超出了一般人。
女性生来就有太多条条框框:女孩子不善于学习,女孩子不能去打猎,女孩子吃不了苦……
他们妄图把女性一辈子束缚在家中相夫教子,还美其名曰是为了保护她们。
可女性生来不是为了组成家庭、繁衍后代,而是为了过好自己的人生。
艾索潘为我们做了一个榜样。人生没有定式,勇于追求自己热爱的东西,勇于和一切不公作斗争,才能拥有更加灿烂的人生。
参考文献:
影评人推荐:女猎鹰人[J]. 数码影像时代. 2017年
蒙古训鹰猎人 《中国新闻周刊》第961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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